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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 2016年11月25日 星期五  共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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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在艰苦动荡的年代

——访中文系九秩老人龙婉芸先生

作者:本报记者 杨喆子 彭楚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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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坪石 初入中文殿堂

记者:您的父母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龙婉芸:我的母亲幼居澳门,与被誉为“不栉进士”、“岭南才女”冼玉清是街坊,均受业于名师陈子褒主办的“灌根学塾”,冼与我的阿姨同届,我母亲则高一届。后母亲提出要学医,外祖父即将她带到澳门镜湖医院的太平间测试她的胆量,没想到母亲竟丝毫不害怕。最后,外祖父终于同意让母亲考入广州的广东公医学堂(中山大学医学院的前身之一)。毕业之后,曾经和她的师姐合开一所医馆,结婚后就没有再工作了,据说原因是身体不太好。我的父亲是广东南海人,少投考武备学堂,以丁父艰而止,后弃武习文。早岁加入同盟会,与许崇智有交集,在粤军任文职至久,期间与香翰屏友善。父亲曾经教过书,也曾任过好几个县的县长,最后到了香港的广东省银行做顾问,是个闲职。父亲擅词章书法,书学《爨宝子碑》,诗喜“新乐府”,或许他主要是以诗叙事,以诗为日记的原因。我从小也跟着他一同临摹碑帖,写对联。父亲辞世后,有一挽联应可概括他的人生:“遗响满人间,旧事低徊,循吏他年应有传;赏音与古遇,声情激越,放翁危日尚留诗。”

记者:那您有在澳门上学的经历吗?

龙婉芸:我出生在广州的解放路,从前叫中华路,又曾住过西关,未有海珠桥时已经搬到河南基立村(1903年,归国华侨刘月东等基督教信徒在广州兴建居民社区,取名“基立”,由于社区氛围幽静,秩序井然,西方文化特色突显,也吸引了很多达官显贵入住,繁盛一时)了。我在广州上的小学,平时放假的时候,也会随母亲回澳门外祖父家里去玩。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日军空袭广州,广州人心惶惶,据说市民出逃者达三四十万。当时我已小学毕业,加入了逃难者的洪流,疏散到父亲任县长的化州,之后又到了澳门。难以形容的劳碌奔波,艰辛辗转,使我无奈地休学了一段时间。1938年,广州情况转趋稳定,人们又陆续回城,我们亦无例外地又回到了广州,母亲为我选择入读协和女校,而且读完了初一。1938年10月,日军登陆大亚湾,兵锋直指广州,我们紧急撤离,来了个第二次大逃亡,当时主要道路已被日军封锁,我们是偷渡经前山、翠微到达澳门的,印象很深的是如果发现前面消息树倒下,就要停船靠岸边躲避。后来协和女校亦迁址到了澳门,我就在协和完成了初二到高二的学业。在协和女校的时候,我们班是全校唯一一个自发规定必须说普通话的班级,要是谁在课堂上说了一句广东话,就得罚一个铜板,因为当时有好几个老师都是说普通话的。高三那年,家里出现经济困难,我们就回到了内陆。

记者:您是怎样来到中大中文系的?

龙婉芸:我到中文系读大一的时候是1943年,那年刚好二十岁。当时中大的文学院和理学院在韶关的坪石,医学院在乐昌,院系都分散了。那时有几间基督教开办的教会中学:培正、岭南、培英,它们联合起来就叫培联中学。有的同学去得早,可以在那里读高中。我从澳门回来,路上耗费了很多时间,到坪石的时候已经赶不上入学,所以就没上高三。我本来是学理科的,当时的中学课程和现在不一样,高一读生物,高二读化学,高三才读物理。我没读高三的物理课,只有初中的物理底子,又没有学过大代数、分析几何这类高三才开设的数学课程,所以最终考了文科。我第一志愿是中大中文系,第二志愿是师范学院的中文系。考师范学院需要抓阄考试,给你几分钟准备,然后上去发表见解,当时考的题目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最后,我被中文系录取,后来才知道师范学院曾经很想把我调过去,但是中文系不肯。

记者:您在坪石上课时,中大当时的办学环境和课程设置怎么样?

龙婉芸:我们逃难时住的房子,都是用竹子编成墙壁,糊上泥巴,外面再用石灰批荡,用松树皮做的屋顶。课室是木头房子,把一条条的木头叠起来砌成墙,屋顶由瓦制而成,课桌是四根木竹子,种在泥地上,然后将两条长木板放在上面。坪石只有一条街,文学院在西边,理学院在东边。大一的时候,整个文学院不分系,外语系、哲学系、历史系、中文系都在一起上课。上语文课、英文课、逻辑课、论理课、以及公民课,也就是今天的政治课。

记者:文学院一共有多少个同学?

龙婉芸:整个文学院都在一起上课,我并不清楚外语系、哲学系、历史系具体有多少人,但上课时可以坐满整整一个大教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来了。至于中文系,我印象中在校本部放榜的时候,名单上可能不到60个人,大概是59人。我和我的丈夫黄家教,就是中文系的同班同学。

记者:您是怎样和黄家教先生走到一起的?

龙婉芸:我读书时一般只和女同学来往,不认识什么男同学。听老师说要将作业交给黄家教,也不知道黄家教到底是谁。最后一路找过去,到了篮球场,原来正在投篮那个人就是黄家教。他那时篮球打得很好,有很多球迷。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长得不像广东人,因为他身材高大。后来,我们又一起参加了青年歌咏会,就慢慢地熟悉起来。有时我要从宿舍到校本部排练戏剧,黄家教每次都会接送我。那时是战争时期,条件非常艰苦,在流离动荡中互相帮助,情感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我们的恋爱并无浪漫的故事,是公开的,当时文学院的门口有一根用于拦车的木条,很多时候我就坐在木条上,他站在我旁边,两个人大大方方地聊天,旁边人来人往。

记者:中文系里有分专业吗?有多少个老师?

龙婉芸:我们那时完全不分专业,也没有教研室的概念,老师的情况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教我们大一英语的老师是钟日新,上逻辑课的老师反复强调“白马非马”,以及上公民课的老师给我们讲:“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管理众人的事。”那个老师经常穿一件土黄色的中山装,他说这件衣服是跟孙中山一起做的,他是一个非常诚恳的老先生,上课前早早地来到教室,将内容提纲写满在黑板上,然后才上课。

记者:这么多老师同学从城里来到乡下,万一有人生病了要怎么处理?坪石有没有医院?学校有没有校医?

龙婉芸:我们那时都很少生病,一般都自己处理,没人管。学校没有校医,但坪石街里有一个私人诊所,医生叫李梦石,他和学生很熟,可能是中大的校友。

记者:当时马思聪也在坪石,有没有给您上过课?

龙婉芸:马思聪当时在师范学院教,还有另外一个拉小提琴的黄友棣老师。马思聪在师范学院收了四个徒弟,其中一个是我中学同学的男朋友。我现在已忘记了这个同学的名字,她到坪石比我早,在培联念高三。高考时,她考第一,我考第五,榜上都有列出来,所以说亦是大学同学。解放前她的父亲是培道女校的校长,就是现在的第七中学。

记者:马思聪和黄友棣在坪石有没有举行过演出?黄友棣的《杜鹃花》您有听过吗?

龙婉芸:马思聪的我记不得了,但黄友棣有在大礼堂演出过,拉比较通俗、大众的曲子。黄友棣的曲子我们经常唱的有一首,但我忘记了名字,当时坪石漫山都是杜鹃花。

记者:您在坪石读完了大一和大二是吗?

龙婉芸:大一还没有读完,校本部就出了疏散通知,学生们要自谋出路。我跟着父母去了父亲学生的家乡,在连县。有几个没有离开坪石的同学写信给我,说晚上睡觉时非常恐怖,怕有土匪,要用桌子床板顶着门才敢睡。大二的时候,也就是1944年底,日军先后攻占了韶关、乐昌,学校通告紧急疏散,我们又经历了第二次大疏散。校本部的通知上写明了:医学院、文学院迁往梅县,理学院迁往连县。学校给我们发了一点点生活补贴,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去。

迁往梅县 雨雪跋涉四十天

记者:您是怎样从坪石去梅县的?

龙婉芸:当时走得很急,学校没有统一的组织,很多东西如衣服、箱子等都来不及拿了。我们七个相熟的同学自发组织起来一起行动,黄家教也在其中。在路上,我们整整走了四十天,然而只有三天能见到太阳,其余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也没有雨伞和遮挡的布,一件衣服从干到湿,又由湿变干。雪深的程度,要专人铲雪才能让银行的汽车通过。我们长途跋涉,为求轻便,行李只有一床棉被,不能带枕头,更带不了书,如果还是觉得重,拿不动的话,连棉被也得丢掉。当时沿路都是老师和学生丢弃的棉被、衣物、鞋袜,想要也可以随时随地捡起来。我们沿途借宿民居,或者露宿街头,如果能睡在小学课室里拼起来的桌子上,那就是最舒服的时候。当时物资奇缺,当地人不舍得借油盐给我们,我们只能吃又苦又涩的大芥菜。如果路过接待站,就可以领取一些沙谷混杂的米。要是遇上了乡下趁墟的时候,我们就买一点点肥肉来榨油,算是有些油水。到了老隆后,终于见到了中大正式的接待站,我们那晚住在客栈里,大家围着火盆捉虱子,因为已经四十天没有洗过澡了。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险阻艰难,备尝之矣”。

记者:梅县当时的环境怎么样?

龙婉芸:1945年初,我们到了梅县。在坪石教过我的老师,在梅县一个都遇不上。宿舍是客家围屋,一间屋子里有一百多间房,每间房都非常狭小。我暂时借住在黄家教的朋友家。当时,同我们一起逃难到梅县的一位女同学,父亲是国民党官员,她的家就在梅县,我们礼节性地到她家拜访,发现那里的旧封建意识相当顽固,家庭里男女不平等的观念非常严重,我们这位同学即便是大小姐,亦不能免俗,只能在厨房吃饭,不能到客厅去。当时客家风俗是不穿鞋子的,同学们都得赤脚去上课,有些港澳同学不习惯,就只穿着袜子。那时我们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很少去上课。基督教青年会开办了一个小型学生公社,算是比较廉价的宿舍,我和黄家教在那里做管理员赚生活费,勉强解决了吃饭问题。

回迁石牌 从中文系到语言学系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回迁到广州中大石牌校区的?

龙婉芸:1945年8月,日寇投降,抗战胜利。10月,我和黄家教从梅县回广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黄家教的父亲黄际遇去世的噩耗。那时黄际遇先生是中大数天系系主任,他从连县乘船回广州,船到了清远时不小心失足落水。船家有不能救落水者的风俗,所以没有船员肯下水去救他。他的四子黄家枢急忙跳下水去救他,可惜风高浪急,在下游找到时父亲已经没有呼吸了。

记者:关于黄际遇老先生,您还记得多少他的趣闻轶事呢?

龙婉芸:黄际遇先生曾经留学日本、美国,既懂数学、天文,又通晓文学、音韵文字学,同时又善书法,对象棋也有研究,有用毛笔写日记的习惯,现在已经出版了一套《黄际遇日记》。在日本的时候,他参加击剑比赛获过奖,又做过校际足球比赛的裁判员。战乱之前,他在河南大学做过校长,又在山东大学当过文理学院院长。在中大的时候,他既是数学天文系的系主任,又在中文系教《骈文研究》。黄际遇先生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喜欢穿胸前有口袋的长袍,不爱穿西装,认为“中国人的布鞋是最科学的,因为两只脚可以不分左右。”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些都是听说的。我父亲与中大很多教授有交往,却也不认识他,反而我的弟弟对他有印象,在1945年12月中山大学为黄际遇先生举行的追悼会上,我父亲写的挽联是:“儿曹称夫子多能,塘口胥宇有时,室迩人邀徒仰止;朋辈得复员稍慰,峡外断帆不返,江流石转太灵空。”

记者:回到石牌之后的教学环境怎么样?

龙婉芸:宿舍非常破烂,里面都是空的,我们最早的床是日本人留下的塌塌米。日本部队之前驻扎在这里,他们怕游击队突袭,于是将每个房间相互打通,门也拆了。所以每逢晚上我们都很担心,女宿舍没有门,要是附近的“土人”,也就是郊区的农民来偷东西怎么办?课室里没有课桌,每人发一张小木凳和一张到外面写生用的画板,你到哪间课室上课,就把小木凳和画板带去哪里。到语言学系后,学校慢慢地改善了我们的生活条件,宿舍装上了木门,教室里摆了桌椅。但宿舍里供学生们自习的桌椅还是需要自备,所以五花八门什么款式的都有。

记者:都有什么老师来上课?

龙婉芸:刚回到石牌的时候,还没有成立语言学系。中文系给我们上课的有詹安泰老师,教宋词。黄海章老师,教文学批评。徐中玉老师,教现代文学,他后来是全国现代文学会的主席。钟敬文老师,教民间文学。吴三立老师,教古文字。还记得一个叫李笠的老师,教古文字,但我没有上过他的课。我们还需要上中国通史课,有一个历史系的教授来给我们上课,他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我们当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明日黄花”,因为他上课时整天将“明日黄花”挂在嘴边。

记者:您是在什么时候从中文系转到语言学系去的?当时语言学系的教学情况怎么样?

龙婉芸:1946年8月,中大聘王力先生任文学院院长,王力先生上任后把中国语言文学系分为中国语言学系和中国文学系。当时我读大三没多久,按自愿原则,我从中文系转到了语言学系。语言学系系主任是岑麒祥先生,教语言学引论。张为纲老师教方言调查,他是江西人。1948年夏,王力先生转校岭南大学,岑麒祥先生兼任文学院代理院长、院长。1947年我和黄家教结婚的时候,王力先生和岑麒祥先生是我们的证婚人。1954年,中大语言学系迁往北大,王力先生、岑麒祥先生也去了北大,严学宭先生调去了中南民族学院当副院长。我们这一届语言学系的学生,一共只有四人,杜钦荣(女)、宋长栋、黄家教和我,都是从中文系转过去的。这四个人如今还健在的,除了我,还有宋长栋,他曾经在中大历史系教世界通史。我们四人毕业于1947年,讲起来应是第一届语言学系毕业生。

动荡年代 与恩师相处的点滴

记者:王力先生教学有什么特点?

龙婉芸:我第一次见王力先生是1946年6月,当时西南联大结束,王力先生利用清华大学迁校的空隙,接受中大的请求,到中大讲学两个月,他上的是《汉语诗律学》。王力先生在语言学系上课的时候,我们四个同学坐在最前排。王力先生并没有坐在讲台上,而是将藤椅搬下来,坐到我们跟前。我们上课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课本,王力先生手里拿着一本布龙菲尔德的《语义学》,每翻看一页,就停下来给我们说两句,我们就做笔记。他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声音很轻。我想要找他做我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同学一听就对我说:“你千万别找他,他很严格的,你会不及格。”但我还是坚持选择了王力先生做我的指导老师,他启发我去研究广州话最特别的地方,写完之后由他来帮我起题目。最后我的题目是“广州话中的副词研究”,王力先生看完我的论文后,当面和我讨论了对论文的看法,而在论文的书面评语中,却只写了对我性格的评价,但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在宿舍赶毕业论文的时候,刚好遇上一个同学带着便衣来宿舍一间一间地巡视,当时黄家教也在场,他们发生了激烈冲突。便衣向黄家教开枪,幸好有个同学用棍子把便衣的枪打了下来。毕业之后,黄家教继续读研究生,但那时不叫研究生院,而是称文科研究所,在广州的东山上课,当时只有黄家教与钱淞生两人,王力先生是所长。

记者:严学宭先生是怎样上课的?

龙婉芸:严学宭先生是江西人,教我们声韵学,从汉语注音符号开始教起,他上课也从来不用课本,从今天的音一直讲到古音。在第一节课下课后,我向他提问了注音符号中不合理的地方,他很惊奇,觉得我的提问非常好。毕业后因为住房紧张,我还和黄家教在严学宭先生家里住了一年。

记者:在那个动荡年代,有哪些令您印象深刻的事?

龙婉芸:形势最严峻是在解放前夕,当时我和黄家教住在石牌教职工宿舍,已经有了一个小孩,还不到一岁。有天天没亮我醒来,听到宿舍外脚步声一阵接一阵。我一看,有穿黄军装的国民党部队的士兵用机关枪对准我们的窗口。原来是大厅旁边一排的房间里有个老师被抓了,据说是因为他有一本叫《新观察》的期刊。我马上想起我的房间里也有一本《新观察》,赶快进去把它塞在弹簧床里面。另外一排房间有一个哲学系的同学叫刘嵘,后来是中大的副校长。我们的房间检查完之后,刘嵘躲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将他藏到房间里反锁起来。查到那个房间时,正好我在喂小孩吃稀饭,便衣进来看了一下,问我叫什么名字,之后又拿着黑名单过来,问黄家枢是我什么人,我就说是黄家教的弟弟。便衣走了之后,我们到楼下去,发现生物系的张作人教授和严学宭先生都被抓了,因为他们替一些被抓的学生作担保。我和黄家教拿家里的绿豆糖水给严学宭先生喝,拿香蕉给张作人教授吃,便衣都让我们自己先吃一口,怕我们会在里面下毒。张作人是中大的训导长,被捕入狱关押后释放,在香港等地避居时,新加坡、美国等地高校及相关研究机构先后以高薪聘他,但都被他谢绝了。张作人教授在1950年回归祖国。解放之后,国民党的飞机还经常来轰炸,我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不到一周后,我们全家就要躲到防空洞里去,晚上也不敢开灯,当时的气氛很紧张。这些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对于自己而言都是刻骨铭心、难以忘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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