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章先生是“中国MPA之父”。他见证了中国政治学、行政学发展的初生、衰落,和复兴。与之伴随的,对于中山大学政治学与行政学的成长,乃至整个学校的发展,他的贡献,都是校史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纳闷”到“改行”
刚到中大时,夏老教授行政学、行政法、市政学三门课程。他是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的高材生,他的到来,为中山大学政治学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1952年,中国教育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全国院系调整,大学政治学系被取消,在中山大学已有悠久历史的政治学系也没有逃脱这次“劫难”,而夏老正是政治学系的老师。惊讶、疑惑、迷惘……夏老开始纳闷起来,这一纳闷,就是三十年。
他没有被调走,而是被留了下来,也许这就是和中大的缘分吧!留下来没课可教,怎么办?只好“改行”,开始教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课。“改行”并没有使夏老放弃他的“本行”,相反,他仍然一直记挂着政治学和行政学,渴望着中山大学的政治学系有一天能够复办,能够继续发展。而事物也总有积极的一面,教授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等课程,也让夏老阅读了大量马列主义经典著作,为之后的研究打下了必要的基础,在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培养方面,也有一定的帮助。他也因此深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在日后,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对自己的政治学和行政学理论体系加以改进和完善。
“把行政学研究提上日程是时候了!”
“虽然纳闷,但是一直有个信心,总有一天,会恢复的”。
事实果然如夏老所愿,政治学系终于在1986年复办了,但是这一天的来临,可是让夏老等了足足三十年多年。很少有人,能在三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对一件事情始终抱有希望。况且,这不是简单平凡的三十多年。三十多年来,夏老没少经历坎坷和挫折,但是他对恢复政治学系的信心一直都在,即使是在困难时期也是一样,随时为复办而准备着。也只有这样,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抵南海之滨,夏老才能敏锐地嗅到复办的气息,立即投入到复办的事务中去。
1978年年底,邓小平在中央理论工作务虚会议上说:“过去我们长期忽视了,所以政治学、社会学这些课程,要赶快补课!”
“赶快补课”四个大字一出,夏老和同事们高兴得不得了!开始着手复办工作。1980年底,夏老到美国讲学,还没有回国,就被推选为了中国政治学会的副会长。
当时,有六个大学有比较好的复办条件,中山大学就是其中之一。中山大学成立了政治学系筹备组,已是中山大学副校长的夏老担任组长。夏老当时连办公室都没有要,也不要一分钱,就在家里开始了筹备的工作。1982年1月29日,夏老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把行政学研究提上日程是时候了》。
1986年,中山大学很多院系专业都陆续恢复办学招生了,由于一开始还没有足够成熟的条件,所以政治学系在哲学系开始招收复办后的头两批本科生。到了1988年,政治学系正式建系,标志着复办圆满成功。从此以后,夏老再次拿起行政管理学的教鞭,继续着教学生涯,直到今天,已经又走过了二十多年。
引进MPA,成为“中国MPA之父”
政治学和行政学不仅在国内复办起来,很快,也向国际走去。夏老经常都会参加国际行政学会的会议,不断和国外进行交流,兼收并蓄,中国行政学越来越展现出自信的姿态,从而在国际上也得到了学术界的尊重。
那时,夏老和行政学结缘已有五十余载了。行政学的名称也变为了行政管理学,操办行政管理专业,夏老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行政管理专业本科开始招生,后来有了硕士学位,而在国务院学位办1981年批准的首批博士点中,就有中大行政管理学专业。再后来,教育部考虑在全国属于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每一个学科中都建立一个重点研究基地,一共一百个学科,行政管理学的全国重点研究基地在中山大学,现在已经改称为“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这说明,以夏老为学科带头人的中山大学行政管理专业,在全国是名列前茅的,这个优势,也一直保持到了今天。反过来说,中山大学行政管理专业现在能够在全国拥有比较高的地位,与当年夏老和同事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转眼间,二十一世纪来临,行政管理学在中国的发展也打开了新的一页。2001年,中国成功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给发展中的中国既提供了更多的发展机遇,又带来了许多严峻的挑战。其中之一,就是随着对外交流的增多,政府公务员的整体素质亟需进行一个质的提高。行政管理学与政府公务员直接相关,可谓是做好政府公务员的必修课,因此必须提高行政管理专业学生的水平,尤其是要加强对高学位学生的培养。
于是,夏老便提出,引进MPA—公共管理硕士专业学位。因为这件事情,夏老的名声更加名扬海内外,于是被冠以“中国MPA之父”的称号,为行政管理学在中国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夏老认为,咱们中国,很早就有这方面的学问了,只不过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科学而已。像《论语》、《孟子》里面的许多经典之言,都与行政管理有关。“这个学科是一门应用学科,就是要用,学了不用,就变成了废纸、废话!”不仅要用,还要用得有“中国特色”,虽然是一门“西学”,但是中国要有自己特色的行政管理学。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行政学”成为了夏老一直秉持的观点,也为这个观点而一直践行着。
六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何其辉煌,“泰斗”二字夏老足以担当,然而当我们以“学界泰斗”称呼夏老时,他朝我们摆摆手说:“泰斗我是不敢当啊,希望你们不要这样说。”学问越深之人,越谦虚,夏老显然是后学的楷模。
这就是夏书章和他走了七十多年的行政管理学之路。这条路上,始终都有中山大学的身影,他们是难舍难分的。这条路,是学术的路,更是人生的路。漫漫长路,每一篇华彩文章都是用踏实的脚步来书写的。一切都过去了,留下来的,是夏老对行政管理学浓浓的爱,是夏老和中山大学深深的情。
(未完待续,文/许多天 景伊之 朱柔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