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益界,现在有一个观点备受争议。很多人质疑支教的老师,觉得支教老师不应该在学生面前拿服务地山区的情况和外面的世界进行比较,一方面,孩子不能承受这种低人一等的眼光;另一方面,或者山区的孩子根本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
或许,我不赞同这种质疑。讲课注重的是方式方法。我从来没有以一种高姿态来向学生讲述我看到的“外面的世界”,我也从来不比较,我觉得,换一种说话的形式,学生会很乐意接受外面世界的正能量。我所在的支教地澄江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温润的水土让这里的孩子对生活渐渐失去了挑战的欲望。很多孩子不想离开澄江,他们深爱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没有对未来的梦想。
我喜欢和他们调侃外面的世界,喜欢和他们讲述名人的生平,喜欢和他们谈论国家间的政治,喜欢和他们讨论哲学的话题,或者我本身喜欢这些东西,然后用一种深入浅出的例子做比喻,我发现很能引起学生的共鸣。
我经常对学生说的一句话,便是:“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最终是你们的。”在一开始,我担任班主任。出于民主,我让学生自发做演讲,竞选班干,演讲的氛围很好,但是到了投票的时候,第一次统票,发现有很多同学投弃权票。我很压抑,但是无可厚非,这个和中国的现实有着莫大的关系。我和学生们讲:“你们选举的,是为你们服务的人,如果你们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同学适合为你服务,那么你们也不要期待有谁会为你们服务。你们会发现早读没人带,作业没人收,垃圾没人倒。那么我们的班级将会一团乱。”
这让我联想到美国孩子上学的第一课,他们会背诵这样几句话:“我保证使用我的批评的才能,我保证发展我独立的思想,我保证接受教育,从而使自己能够自作判断。”美国教育强调重视自己的权利,中国的教育恰恰忽略了这一点,比如从小教会孩子,能够有独立的批判意识,而非跟风;能够在利益面前判断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中国的教育强调义务多于权利,然而,树立完善的权利观才是真正服务于道德觉醒的一种教育新思维。中国的食品问题,粮食安全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很多生产者都没有意识到,权利是相互的,你偷工减料,别人也会,当许多生产者都生产出低质量的产品时,那么自己也会生活在不安全的食品环境之下。
从学生竞选的这件小事,我思考了很久,教育是一个国家最深刻的任务,当我们的孩子对于自己的权利都模糊的时候,你无法去规范他们的义务,或者说他们的义务观念会相对淡薄,特别是在不发达的地方。所以,我经常调侃大山外面的世界,和他们讲述一个个传奇的人生,我会告诉他们:奋斗是你们的权利,用你的双手改变你的世界是你的权利,踏实肯干是你的权利,你们比大城市的人幸福,因为享受自然是你们的权利,珍惜自然与环境是你们的权利。
对于“外面的世界”,我希望学生们感受到的是一种正面的能量,他们可以向往,可以批评,可以反思,可以有自己的梦想。我希望能够用一颗客观的心,让他们明白,怎么样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怎么样才能改变现实的中国,什么样的中国才是富强的中国。
我想真正表达的是:“少年强,则中国强”,并非说“成绩高,则中国高”,而是要让中国孩子能够明白怎么样的行为能够让自己健康,也能让别人健康;让自己快乐,也能让别人快乐;让自己富强,也能让别人富强。上课不能形式主义,考虑孩子真正想听的,让他们学会把自己的幸福也建立在别人的幸福之上,让他们闻道、思考,让他们谨慎全面地理解自己的权利。如果他们懂得其中道理,成绩一定不会差。于是,当我教授的普通班的成绩能够比实验班的成绩高,个中道理便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