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大学南校区散落着上百栋形态各异的小楼,建造时间集中在20世纪上半叶,那是一个跌宕起伏的年代。建筑是时代的晴雨表和风向标,小楼的故事别样精彩。明黄墙身,红色圆柱,绿色琉璃瓦屋顶,宫殿般的外表却有着中西合璧的特色,这便是哲生堂。
中西合璧的建筑文物
哲生堂原为岭南大学工学院教学及实验大楼,地方分配,甚为适用,所置实验仪器,均为美国名厂制造。1948年前后曾设自然博物馆于顶楼。后先后用作生物大楼、多个系和专业共用教学楼和计算机系教学楼,现为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大楼。1999年底内部装修后,保持大楼建筑原貌,被列入广州近代、现代优秀建筑群体保护名录和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
这座三层建筑,乃美国纽约建筑师墨菲先生设计。门首檐际,悬兜盘形匾额,上有1982年商承祚教授题写的“哲生堂”三字。大楼坐南朝北,外观仿宫殿式,绿瓦蓝脊,四钟下垂,与陆佑堂相似。首层红砖外墙映衬着古朴凝重的拱形大门,二层为明黄墙面饰以红色圆柱,将大幅玻璃窗隔开。窗外走廊环绕,栏杆则镶嵌翠蓝琉璃通花砖,色彩比对尤为强烈。
上层奢华的中式大屋顶,是中国人司空见惯的斗拱构造。屋顶垂脊和戗脊也饰以人兽等像,但有别于传统的是,最前端带路的仙人是个骑着公鸡的年轻人,这或许是外国建筑师对凤凰这一中国文化中特有的形象不知晓的缘故吧。第二层红柱贯穿至顶,在西方建筑中叫巨柱式,比例很接近西方古典建筑,而中国传统为每层柱子彼此独立的叠柱式。
往下层看,建筑有种被拦腰截断的感觉。方形的底座用普通的红砖砌成,使得上下两层风格似乎极不协调。底座为什么用红砖呢?红砖是外来建筑材料,在阳光照射下,红色墙面洋溢着温暖的气息。仔细观察,红砖大小不一,分为丁砖、顺砖,墙面砌法丁顺交叉进行,为法式砌法,结构较稳定。
孙中山之子助学创建
孙科,字哲生,孙中山先生之子,与钟荣光校长有深交之谊,对岭南大学亦感情深厚,于1927年岭南大学收归国人自办后出任第一届校董会主席。1929年国民政府铁道部为培养铁路及公路专门技术人才,委托岭南大学筹办工科学院,孙科时任铁道部长。该堂由铁道部拨款,1929年行动土礼,1931年竣工,耗资超过13万元。由于孙科先生鼎力赞助,该堂命名哲生堂,为以个人命名的非个人捐赠楼宇。
墨菲先生中西合璧的设计思路与时代密切联系。义和团运动后,在华基督教差会在教育上大量投入,尤其重视教会大学的建设。墨菲抓住这一机遇,规划设计了北京清华学堂校园的整体和四大建筑,及私立复旦大学校园。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涌动新思潮,发起收回教育权的运动。教会学校为缓和矛盾,在建筑方面极力适应中国文化。哲生堂将中国古典建筑复兴与西方明亮色彩的红砖建筑相融合,既是建筑的创新,更是顺应时代的表现。
物非人非的燕子楼
宋诗言道:“燕子楼中燕子飞,芹泥一点误沾衣。”燕子楼,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使人联想到江南初春,一栋青石砖砌成的小楼沐浴在杏花雨中的醉人场景。谁又能想到,在中山大学南校区内,也有着一栋燕子楼呢?
那时,到南方过冬的燕子们喜爱栖息在哲生堂的屋檐下。夕阳西下,扑腾着翅膀盘旋在屋檐下的燕子群成为校园一景。于是人们便将这栋教学楼称作“燕子楼”。天长日久,这个诗意而浪漫的名字慢慢传开。现在的燕子楼已经没有燕子了。谁也不知道燕子们放弃燕子楼的原因,想来岁月覆雨翻云,总是在人们的恍惚间将他们熟悉的人事变改。遗忘了燕子楼的又岂止是那燕子呢,想必知道哲生堂别名的人亦很是稀少了吧。知晓的人们今已与燕子楼偕老。
韶华已逝,缄默不语。也许它的寂寥无法使你爱上它,可是在它的一生中,也曾拥有过这样一段好日子,鸟儿们喜爱它,人们喜爱它,它也积极地以勃勃生机回应着人们投射给它的脉脉温情,散发出它独特的生命力。当榕树的枝叶伴随微风轻抚着它的窗棂,当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你会瞬间明白到,燕子楼是有故事的,只要你愿意聆听,愿意感受,愿意相信。再美的景色,只有住进人的眼睛里,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风景。
红楼为办大学而建,大学为育人而设。回顾百年来的变迁,后人对它有继承也有破坏,但破坏大多以建设为目的进行。可幸,包括哲生堂在内的这些红楼大都被保留下来,不仅作为教育与科学研究的场所,也传承了百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