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8版)
《匈奴史稿》就是一部填补研究空白之作。他除尽可能完备地搜集中国文献中有关资料外,在德国留学期间,凡西方学者对匈奴史研究的成果和西方保存的有关匈奴的史料,他都极力搜罗。经过长期的资料积累和深入研究,他终于写出近百万字的《匈奴史稿》。匈奴是一个强悍的游牧民族,不立文字,无自己的史籍记载。在其700多年可考的历史中,中国文献和西方史籍的记载,各执一端,互不连接。陈先生以其学贯中西的淹博学识,融会贯通,比勘钩沉,构建了一部完整的匈奴历史。
这是迄今为止有关匈奴史研究中成果最大、资料最丰富、涉及面最广、学术水平最高的一部专著。此书1989年出版后,备受学术界关注,1992年获国家授予的古籍研究与出版奖。
尤为可贵的是,陈先生的研究始终保持独立自由的精神,不为政治时尚所左右。他反对学术的功利性和依附性。在他看来,学术研究是为了求真求实,绝不应视学为术以取利。他的东南亚古史研究系列著作,当年在香港出版。至于他的这部含有20册论著的文化学巨著“文化论丛”,除其中的《文化学概观》于1947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外,其余的尚未刊出。1945年他将此部“文化论丛”的手稿寄存于美国的HonnoldLibrary,显然是为了慎重起见,同时也表明他对书稿的特别珍重。
陈先生长期担任大学的领导,他在教育学上也有独到的建树。他认为教育旨在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主张教育要彻底现代化,无论城市、农村教育,大学、职业学校教育,都要彻底现代化。他认为文理不能偏废,人文各门学科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反对停办或减少文科数量。他还认为大学教育的目的是“求知”。“求知的目的未必为了应用,然而要有所应用,则不能不求知。”“大学培养的政治学者、政治家,和制造官僚政客是绝对不同的一回事啊!”他主张大学的设置应当注意区域的特殊性,作出合理的布局,并认为民国时期,大学集中在平、津、沪等数个地方是不合理的。因此,他反对胡适所提出的指定五所大学为第一等地位的主张。(参见陈序经《大学教育论文集》,岭南大学西南社会经济研究所,1949年10月。收入本《全集》第四卷。)他的这些见解和主张,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陈先生的独立自由的精神和关注现实的做法,以及时代的使命感,使其著作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失去其价值。相反,作为某一学术领域的时代路标,它们将被代代薪火相传,其价值益加彰显。其著作中所体现的学术思想、治学方法,乃至学术规范,将成为后学得窥学术门径、走向学术道路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