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我曾踏上那片土地,一到拉萨就感到胸闷气短,心跳加速,头痛欲裂,真想把脑袋砍下来扔了。那次经历让我发誓再也不去西藏了!谁曾想,2010年,在我45岁那年,命运又一次神奇地让我与西藏结缘——组织要选派我援藏。当时我是犹豫再犹豫,老母亲已年逾古稀,小女儿刚牙牙学语,援藏就要抛家舍业啊。避开”家”不说,离开20多年熟悉的环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工作,一切从零开始,我有这个勇气吗?思前想后,几个昼夜难以入眠。那时,我的耳畔响起那首熟悉的歌词,“白云山高,珠江水长,……明辨笃行,为国栋梁,……振兴中华,永志勿忘!”毕业20多年来,我是“头顶三尺有中大”,中大像神灵一样时刻注视着我的一言一行,我怎能做出令他人不齿而又让中大荣誉受损的事呢?在国家民族需要的时候,我能退缩吗?全国2862个县(市、区),党把全国不到三千分之一的行政区域托付给你,县委书记是何等的千钧重托啊!所以,当组织正式决定的时候,我就挺起胸膛,迎接挑战。中山先生训导:“为社会福,为邦家光”,同学们,作为中大学子,我们应该有社会责任和时代担当啊!作为中大人,选择人生道路应该有我们中大人的智慧和高度啊!
我想人生就是一段体验的历程,不同的际遇和风景决定我们生命不同的色彩和丰富程度。在林芝四年,我经常穿梭于八一、鲁朗两地,往返翻越海拔4700米的色季拉雪山是家常便饭;到对口帮扶的波密、察隅、墨脱、易贡等县(场)检查和调研,来回都要穿越318国道那著名的排龙天险和通麦天险,路在悬崖峭壁上,下面是咆哮的帕隆藏布,每次都让人心惊胆颤。我曾经到过雅鲁藏布大峡谷最深处的门巴族村寨做工作,在十多处泥石流上攀援行走,一天徒步13个多小时;我曾经为踏勘鲁朗旅游规划,多次骑马翻越4500多米的德木雪山和雅屹河谷,一走就是七八个小时,由于林密路滑,我也从马背上摔下来过。不仅如此,在西藏工作自治区原党委书记阴法唐老将军曾经概括有“八苦”:高寒之苦、缺氧之苦、干燥之苦、寂寞之苦等。回首这四年,也只有每年春节那十几二十天假期才能和家人团聚,2012年我妻子掐指给我算过平时在家总共只住了七个晚上,其实别看我这七尺男儿,有时也在深夜里孤单得悄悄流泪。但在这份刻骨铭心的付出和牺牲里面,我也体会到了自己的快乐:当看到门巴族老阿妈第一次见到我为我献上哈达,拉着我的手以不相信的眼光仔细端详的时候,我的疲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心中不由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当看到农牧民群众家的藏式家庭旅馆游客如织,年收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了;当看到鲁朗国际旅游小镇工地车水马龙,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心中就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与自豪……在林芝,无论工作多么艰难多么疲惫,一看到藏族同胞那淳朴的笑容和虔诚的朝拜,特别是阿妈那无比宁静和安详的眼光,心灵就像洗涤和净化了一样,特别轻爽。而且,时时还有那湛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雄奇的雪山、宁静的湖泊、苍莽的林海蜿蜒的河流、悠闲的牛羊、古朴的村庄陪伴左右,心情总是像溪水一样澄澈,桑烟一样空灵。
在高原工作和生活,恶劣的生存环境可能会影响我们生命的长度,但却增加了我们生命的深度和厚度,援藏生涯让我收获了一段永远值得珍藏的经历,是我人生旅途中最华丽的乐章。在西藏,除了援藏干部,更有几十万长期在藏干部战斗在120万平方公里的各个角落,从喜马拉雅山脉到阿里的戈壁荒滩,从羌塘大草原再到林芝的高山峡谷,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为了雪域西藏“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当下正是我们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时代,在同学们即将迈向社会之际,我想把林则徐那句著名诗句送给大家:“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同学们,勇敢地去选择属于自己的风景吧!祝福你们!谢谢大家!扎西德勒!
(因版面有限,本文有删减,以下亦同)